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獨坐敬亭山的詩意

獨坐敬亭山

唐·李白

眾鳥高飛盡,
孤雲獨去閒。
相看兩不厭,
唯有敬亭山。

注釋

1、敬亭山:在今安徽宣城市北。《元和郡縣誌》記載:「在宣城縣北十里。山有萬松亭、虎窺泉。」《江南通志》卷一六寧國府:「敬亭山在府城北十里。府志云:古名昭亭,東臨宛、句二水,南俯城闉,煙市風帆,極目如畫。」
2、盡:沒有了。
3、孤云:陶淵明《詠貧士》中有「孤雲獨無依」的句子。朱諫註:「言我獨坐之時,鳥飛雲散,有若無情而不相親者。獨有敬亭之山,長相看而不相厭也。」
4、獨去閒:獨去,獨自去。閒,形容雲彩飄來飄去,悠閒自在的樣子。孤單的雲彩飄來飄去。
5、厭:滿足。

譯文

鳥兒們飛得沒有了蹤跡,
天上飄浮的孤雲也不願意留下,慢慢向遠處飄去。
只有我看著高高的敬亭山,敬亭山也默默無語地注視著我,我們誰也不會覺得滿足。
誰能理解我此時寂寞的心情,只有這高大的敬亭山了。

賞析

敬亭山在宣州(治所在今安徽宣城),宣州是六朝以來江南名郡,大詩人如謝靈運、謝朓等曾在這裡做過太守。李白一生一共七次遊覽宣城,這首五絕作於753年(天寶十二載)秋遊宣州時,是李白被迫離開長安後,經過了長達十年的漫遊,來到宣城時所寫。長期飄泊生活,使李白飽嘗了人間辛酸滋味,看透了世態炎涼,從而加深了對現實的不滿,增添了孤寂之感,然而傲岸倔強的性格仍一如既往。這期間,他寫了大量的借遊仙、飲酒的方式排遣苦悶的詩,也寫了許多寄情山水、傾訴內心情感的詩。

前兩句「眾鳥高飛盡,孤雲獨去閒」,看似寫眼前之景,其實,把傷心之感寫盡了:天上幾隻鳥兒高飛遠去,直至無影無蹤;寥廓的長空還有一片白雲,卻也不願停留,慢慢地越飄越遠,似乎世間萬物都在厭棄詩人。「盡」、「閒」兩個字,把讀者引入一個「靜」的境界:仿佛是在一群山鳥的喧鬧聲消除之後格外感到清靜;在翻滾的厚雲消失之後感到特別的清幽平靜,盡既有消失的意思,又有慢慢消失在天際的感覺。閒,主要是為了表達閒適的感情,是以孤雲的閒適襯托作者心境的閒適。這兩個詞對「獨」有意境上的烘托作用。主要是為了寫作者此刻獨坐但情意悠然,很符合李白本人的仙道思想。

因此,這兩句是寫「動」見「靜」,以「動」襯「靜」。這種「靜」,正烘托出詩人心靈的孤獨和寂寞。這種生動形象的寫法,能給讀者以聯想,並且暗示了詩人在敬亭山遊覽觀望之久,勾畫出他「獨坐」出神的形象,為下聯「相看兩不厭」作了鋪墊。

這兩句的意象以「眾星拱月」式並置,前句中心詞「鳥」是中心意象,加上「飛」字形成一個複合意象,強化動態表現意義。「眾鳥」原可以讓讀者聯想到山中閒靜寧謐的場景,群鳥兒在空山中婉轉鳴啼,有一種格外的逸趣,而眼前,眾鳥高飛,離人越來越遠,「高」字起到一個拓展空間的作用,抬頭仰望,空闊的藍天上,鳥兒在遠走高飛,直至看不見。一個「盡」字,增強了此句的表現力度,表現出李白此時的萬般惆悵。後句「雲」為中心詞,與「去」複合,默默的雲也在漸漸飄走。而雲並非滿天白雲,原本就只是「孤雲」無伴,偏偏還悠閒地慢慢地飄離。詩人以「閒」寫出了孤雲的狀態,突出了離去的過程,讓讀者在品味孤雲離去的狀態時,感知詩人內心的不忍和無奈。

「盡」、「閒」兩個字,把讀者引入一個「靜」的境界:仿佛是在一群山鳥的喧鬧聲消除之後格外感到清靜;在薄雲離散之後感到特別的清幽平靜。它們都似乎有靈性,不願與詩人為伴,遠離詩人而去,只留下一個闊大茫茫的空間,詩人坐在這樣的空間之中,更顯孤獨和渺小。其實,山林的鳥是飛不盡的,雲也不會飄遊到天外。在詩中,眾鳥孤雲都離詩人而去,這是詩人情感外射的結果,是詩人有意創造為表現自己的孤獨情感的茫茫空間。這種生動形象的寫法,能給讀者以聯想:李白坐在那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,他眼看著眾鳥、孤雲漸漸飛去,眾鳥和孤雲都離開了敬亭山,只有他自己依舊坐在那裡欣賞著它,勾畫出他「獨坐」出神的形象,為下聯「相看兩不厭」作了鋪墊。

三、四兩句「相看兩不厭,只有敬亭山」用浪漫主義手法,將敬亭山人格化、個性化。儘管鳥飛雲去,詩人仍沒有回去,也不想回去,他久久地凝望著幽靜秀麗的敬亭山,覺得敬亭山似乎也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自己。他們之間不必說什麼話,已達到了感情上的交流。「相看兩不厭」表達了詩人與敬亭山之間的深厚感情。「相」、「兩」二字同義重複,把詩人與敬亭山緊緊地聯繫在一起,表現出強烈的感情。同時,「相看」也點出此時此刻唯有「山」和「我」的孤寂情景與「兩」字相重,山與人的相依之情油然而生。結句中「只有」兩字也是經過錘鍊的,更突出詩人對敬亭山的喜愛。「人生得一知己足矣」,鳥飛雲去對詩人來說不足掛齒。這兩句詩所創造的意境仍然是「靜」的,表面看來,是寫了詩人與敬亭山相對而視,脈脈含情。實際上,詩人愈是寫山的「有情」,愈是表現出人的「無情」;而他那橫遭冷遇,寂寞淒涼的處境,也就在這靜謐的場面中透露出來了。

「眾鳥」、「孤雲」這種動的意象與「敬亭山」這種靜的意象相反並置,時間和空間的維度里僅僅出現了量的變化,而心理的維度卻產生著質的變化:有理想、有才能而在政治上遭受壓抑的士大夫往往對「逝去」,對「消散」有著特殊的敏感,人事短暫,宇宙永恆,常常是他們不遇時發出的慨嘆。詩人引恆久的山為知己,可能是「長安不得見」後,不得已而為之的一種方式了。就算長安招引他,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隨「眾鳥高飛」而去。

詩人筆下,不見敬亭山秀麗的山色、溪水、小橋,並非敬亭山無物可寫,因為敬亭山「東臨宛溪,南俯城闉,煙市風帆,極目如畫」。從詩中來看,無從知曉詩人相對於山的位置,或許是在山頂,或許在空闊地帶,然而這些都不重要了。這首詩的寫作目的不是讚美景物或者借景抒情,而是藉此地無言之景,抒內心無奈之情。詩人在被擬人化了的敬亭山中尋到慰藉,似乎少了一點孤獨感。然而,恰恰在這裡,詩人內心深處的孤獨之情被表現得更加突出。人世間的深重的孤獨之情,詩人人生悲劇的氣氛充溢在整首詩中。全詩似乎全是景語,無一情語,然而,由於景是情所造,因而,雖句句是景,卻句句是情,就像王夫之所說,是「情中景,景中情」。沈德潛在《唐詩別裁》評價說:「傳獨坐之神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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