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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翰:思吳江歌

思吳江歌

作者:張翰

秋風起兮木葉飛,吳江水兮鱸正肥。
三千里兮家未歸,恨難禁兮仰天悲。

賞析

讀唐宋詩詞,常常會遇到“秋風鱸膾”、“蓴羹鱸膾”(蓴(純)羹:即蓴菜湯。蓴,一種水生植物,葉橢圓,柔滑味美。鱸魚膾(快):即鱸魚片)的典故,這典故就是出自張翰。張翰,字季鷹,西晉吳郡吳人,家住吳江(即吳淞江)、太湖間。其為人縱任不拘,時人比為阮籍,稱之為“江東步兵”。他本無意於功名,竟也鬼使神差到洛陽做了幾年官,自然覺著很不適應。其時“八王之亂”初起,齊王對他有籠絡之意,他就更感到不可久留了,“見秋風起,乃思吳中菰菜、蓴羹、鱸魚膾,曰:‘人生貴得適志,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乎!’遂命駕而歸。”(《晉書》本傳)這首詩當是思歸時即興吟成(此詩各本文字有異,此從最早著錄本《歲華紀麗》)。

“秋風起兮木葉飛”,出句即見其思情的發動。悲涼的秋風最易觸動人們的節序之感和念遠之情。從時間上說,秋往往意味著歲暮的到來,使人覺著時光的流逝、流年的虛度。從空間看,秋高氣清,萬木蕭蕭,視野一下空闊起來,不自覺中自有人在何方、家在何方之嘆。《楚辭·湘夫人》有“裊裊兮秋風,洞庭波兮木葉下”的句子,自是此句之本;不過,作為張翰來說,也不一定是有意地仿效,實在是一種語言定勢、心理定勢。秋風一吹,使作者感到在洛陽羈留時間太久了;秋風一吹,又使作者想起往昔的鄉居生活、家鄉風物,第二句就自然接上了:“吳江水兮鱸正肥”。鱸魚,是作者家鄉的特產,味極鮮美,秋天又正是魚肥的季節。“鱸正肥”著一“正”字,便與“秋風起”連上了,同時還流露了一種“正”當其時、迫不及待的心情。下兩句就直抒其情了。“三千里兮家未歸,恨難禁兮仰天悲。”《晉書》本傳謂“數千里”,此言“三千里”,自是文句與詩句修辭的不同。“三”比“數”來得明確、爽口,同時它既可表確數,又可表虛數,而且往往指向多的方面,這“三千里”比“數千里”更能給人以距離遙遠之感。下句的“恨”是思歸不得之恨,這種恨想壓也壓不住,於是仰天悲嘆。這裡把他的思歸之情表現得異常強烈。

由前述背景可知,張翰的歸鄉既有放達情性的一面,又有懼禍避亂的一面,他“恨難禁兮仰天悲”,恐怕更多的還是出於後一方面考慮,時人謂其“知幾”,到宋初王贄過吳江還寫詩道:“吳江秋水灌平湖,水闊煙深恨有餘。因想季鷹當日事,歸來未必為蓴鱸。”(《中吳紀聞》)但是,唐代以後更多的人還是從敝屣功名的角度來理解、讚揚張翰的行為,“秋風鱸膾”成了厭棄仕途、嚮往家園、嚮往自由自在生活的代名詞,正如近人王文濡所言:“季鷹吳江鱸蓴與淵明故園松菊,同斯意致。”(《古詩評註讀本》)宋代在張翰家鄉吳江垂虹橋旁還建有“三高祠”(紀念范蠡、張翰、陸龜蒙這三位“高人”)、鱸鄉亭,往來題詠甚多,張翰的《思吳江歌》也廣為人們傳誦。古代知識分子中不得意者總是居多,其中不乏潔身自好、不願蠅營狗苟之士,張翰其事、其詩正好表達了他們的心聲。

這首短歌似是最早的七言四句押同部平聲韻的作品,雖然句句用韻,句句有“兮”,未脫楚歌格調,但畢竟是向後來的七絕體式前進了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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