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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慎:臨江仙·滾滾長江東逝水

臨江仙·滾滾長江東逝水

作者:楊慎

原文

滾滾長江東逝水,浪花淘盡英雄。
是非成敗轉頭空。
青山依舊在,幾度夕陽紅。

白髮漁樵江渚上,慣看秋月春風。
一壺濁酒喜相逢。
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。

注釋

1、東逝水:是江水向東流逝水而去,這裡將時光比喻為江水。
2、淘盡:蕩滌一空。
3、成敗:成功與失敗。《戰國策·秦策三》:「良醫知病人之死生,聖主明於成敗之事。」
4、青山:青蔥的山嶺。《管子·地員》:「青山十六施,百一十二尺而至於泉。」
5、幾度:虛指,幾次、好幾次之意。
6、漁樵:此處並非指漁翁、樵夫,聯繫前後文的語境而為動詞:隱居。此處作名詞,指隱居不問世事的人。渚(zhǔ):原意為水中的小塊陸地,此處意為江岸邊。
7、秋月春風:指良辰美景。也指美好的歲月。白居易《琵琶行》:「今年歡笑復明年,秋月春風等閒度。」
8、濁(zhuó):不清澈;不乾淨。與「清」相對。濁酒:用糯米、黃米等釀製的酒,較混濁。
9、古今:古代和現今。《史記·太史公自序》:「故禮因人質為之節文,略協古今之變。」
10、都付笑談中:在一些古典文學及音樂作品中,也有作「盡付笑談中」。

翻譯

滾滾長江向東流,不再回頭,
多少英雄像翻飛的浪花般消逝,
爭什麼是與非、成功與失敗,
都是短暫不長久,
只有青山依然存在,
依然的日升日落。

江上白髮漁翁,
早已習慣於四時的變化,
和朋友難得見了面,
痛快的暢飲一杯酒,
古往今來的紛紛擾擾,
都成為下酒閒談的材料。

賞析

這是一首詠史詞,借敘述歷史興亡抒發人生感慨,豪放中有含蓄,高亢中有深沉。

從全詞看,基調慷慨悲壯,意味無窮,令人讀來盪氣迴腸,不由得在心頭平添萬千感慨。在讓讀者感受蒼涼悲壯的同時,這首詞又營造出一種淡泊寧靜的氣氛,並且折射出高遠的意境和深邃的人生哲理。作者試圖在歷史長河的奔騰與沉澱中探索永恆的價值,在成敗得失之間尋找深刻的人生哲理,有歷史興衰之感,更有人生沉浮之慨,體現出一種高潔的情操、曠達的胸懷。讀者在品味這首詞的同時,仿佛感到那奔騰而去的不是滾滾長江之水,而是無情的歷史;仿佛傾聽到一聲歷史的嘆息,於是,在嘆息中尋找生命永恆的價值。

在這凝固地歷史畫面上,白髮的漁夫、悠然的樵漢,意趣盎然於秋月春風。江渚就是江灣,是風平浪靜的休閒之所。一個「慣」字讓人感到些許莫名的孤獨與蒼涼。幸虧有朋自遠方來的喜悅,酒逢知己,使這份孤獨與蒼涼有了一份慰藉。「濁酒」似乎顯現出主人與來客友誼的高淡平和,其意本不在酒。古往今來,世事變遷,即使是那些名垂千古的豐功偉績也算得了什麼。只不過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,且談且笑,痛快淋漓。多少無奈,盡在言外。

大江裹挾著浪花奔騰而去,英雄人物隨著流逝的江水消失得不見蹤影。「是非成敗轉頭空」,豪邁、悲壯,既有大英雄功成名就後的失落、孤獨感,又暗含著高山隱士對名利的淡泊、輕視。既是消沉的又是憤慨的,只是這憤慨已經漸漸沒了火氣。面對似血的殘陽,歷史仿佛也凝固了。「青山依舊在」是不變,「幾度夕陽紅」是變,「古今多少事」沒有一件不在變與不變的相對運動中流逝,從「是非成敗」的糾葛中解脫出來,歷盡紅塵百劫,太多的刻意都可以拋開,太複雜了倒會變得簡單,在時、空、人、事之間的感悟中,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。

歷史固然是一面鏡子,倘若沒有豐富的甚至是痛苦的殘酷的人生體驗,那面鏡子只是形同虛設,最多也只是熱鬧好看而已。正因為楊慎的人生感受太多太深,他才能看穿世事,把這番人生哲理娓娓道來,令無數讀者產生心有戚戚的感覺。

既然「是非成敗」都如同過眼煙雲,就不必耿耿於懷、斤斤計較;不如寄情山水,托趣漁樵,與秋月春風為伴,自在自得。作者平生抱負未展,橫遭政治打擊。他看透了朝廷的腐敗,不願屈從、阿附權貴,寧肯終老邊荒而保持自己的節操。因此他以與知己相逢為樂事,把歷代興亡作為談資笑料以助酒興,表現出鄙夷世俗、淡泊灑脫的情懷。無論過去,當下,還是以後,追逐名利似乎總是一些人的生存方式,然而名韁利鎖又往往令人痛苦不堪,難以自拔。

當然要建功立業,當然要展現英雄氣概,當然要在無情的流逝中追求永恆的價值。但是既要拿得起,進得去;還要放得下,跳得出。要想看清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,看清自己在歷史中的位置和可能起到的作用,深度和遠見都必須在生活中不斷磨鍊。

浪奔浪流,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,任憑江水淘盡世間事,化作滔滔一片潮流。歷史總要不斷地向前推進,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。()逝者如斯,誰也留不住時光的腳步。可是人們卻不甘就這樣順其自然,隨波逐流。

青山不老,看盡炎涼世態;佐酒笑語,釋去心頭重付。任憑江水淘盡世間事,化作滔滔一片潮流,但總會在奔騰中沉澱下些許的永恆。與人生短暫虛幻相對的是超然世外的曠達和自然宇宙的永恆存在。宇宙永恆,人生有限,江水不息,青山常在。

下片展現了一個白髮漁樵的形象,任它驚駭濤浪、是非成敗,他只著意於春風秋月,在握杯把酒的談笑間,固守一份寧靜與淡泊。而這位老者不是一般的漁樵,而是通曉古今的高士,就更見他淡泊超脫的襟懷,這正是作者所追求的理想人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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