勵志人生首頁觀後感

《阿拉姜色》觀後感

  最近幾年關於藏區的電影越來越多,小時候看過《紅河谷》,丹朱舉著酒碗在夕陽下唱祝酒歌,著實驚艷了我的童年;幾年前看過《轉山》被書豪為完成哥哥的遺願,一人騎行滇藏線所感動;兩年前的《塔洛》算的上是我看的第一部「純」藏風電影;去年大火的《岡仁波齊》也足足刷了一波存在感,讓更多人了解藏族人對信仰的執著;還有《七十七天》,將羌塘的美呈現在大眾面前;以及很久很久以前,鍾麗緹拍攝過一部和僧人有關的黑白藏區片。

  但《阿拉姜色》的故事卻和前者大有不同,它的視線放在了一個四姑娘附近的一個「特殊」嘉絨藏族家庭,身患絕症的妻子俄瑪夢到死去的前夫,半夜從夢中哭醒,寧願付出生命也要完成前夫去拉薩朝聖的心愿。

  然而著墨最多的還是俄瑪的現任丈夫羅爾基,一個普通的嘉絨藏人。羅爾基略微有些佝僂的背,被撞倒後的無能,朝聖途中妻子病重,面對醫生的詰責他仿佛犯錯的孩子,站在陰鬱的天空下束手無策。這樣的羅爾基,簡直就是我們身邊中年人的寫照。

  當俄瑪從家中出發磕長頭朝聖時,一個家庭的矛盾才慢慢展開。先是羅爾基為妻子找的兩個女孩挑夫,時髦的女孩受不了朝聖路途的辛苦,上了陌上男人的車一去不回。保守的女孩趁著暮色隱匿進村莊從此也銷聲匿跡。不被羅爾基接受的前夫之子諾爾吾,叛逆又神經質,跟著母親和後爹朝拉薩走去。

  蒼茫夜色中,一家三口坐在篝火前唱起了歌,羅爾基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充當酒杯,唱著祝酒歌「阿拉姜色」,諾爾吾板著臉不肯和後爹說話篝火映照下,俄瑪笑地一臉溫柔,諾爾吾仍是個叛逆兒童,羅爾基一個勁的勸他喝了這杯石頭酒。看到這裡,我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,這個故事註定是個悲劇,他們都在透支自己人生中的快樂。

  「我們來喝酒

  這酒一定要喝

  我們來喝酒

  這酒要喝乾」

  果不其然,俄瑪的身體每況愈下,最後倒在了朝聖路上。彌留之際將背包里用前夫骨灰做成的擦擦(一種很小的佛像)交給兒子諾爾吾並且囑咐他一定要走到拉薩。俄瑪和羅爾基的生死決別也沒有多麼驚天動地。羅爾基只是握著妻子因為打針流血的手,眼淚一滴滴模糊了血跡。他把妻子裝有前夫骨灰的背包先是扔到腳邊,然後思量片刻又扔到帳篷外。羅爾基的愛是自私的,被妻子愛著的時候也希望獨自占有這份愛。

  電影裡隱喻的表現了天葬,山坡上或鮮艷或褪色的經幡,頭頂飛過的鷲鷹。在寺院為妻子做超度時,喇嘛問他:「你有往生者的照片嗎?」羅爾基拿出了妻子和前夫的黑白合照,央求喇嘛寫上六字真言超度。喇嘛說道:「夫妻兩人一起往生是多麼大的福分啊。」正是這句話刺痛了羅爾基的心,他把照片貼在寺廟牆上時,將前夫的一半照片撕了下來貼的遠遠的,遠的讓他們轉世也見不到對方。

  最讓我動容的片段則是羅爾基要把諾爾吾送回四姑娘山的老家,自己一人前去拉薩。諾爾吾叛逆的逃離後爹,將皮球扔到湖水裡。追來的羅爾基只看到湖面上的皮球,以為繼子想不開跳湖自殺,毫不猶豫的跳進湖裡,大聲喊著「諾爾吾,諾爾吾!」而那個調皮的孩子只是光著腳去撒了個野。看到站在岸上的諾爾吾,羅爾基從水裡狼狽的爬出來,把孩子推倒在地,責備他。諾爾吾卻大聲質問道:「你就是討厭我!七年前媽媽要把我帶到你家,就是因為你討厭我,我才沒去!」諾爾吾甚至把羅爾基送他的玩具在岩石上砸碎,光著腳遠離這個名義上的父親。

  羅爾基卻走到一間藏式房屋的廢墟,落湯雞一樣從懷裡掏出自己和亡妻的合影,面朝牆壁蜷縮在角落失聲痛哭。先是失去妻子,然後被繼子誤解或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宣洩。鏡頭的最後落在合照上,羅爾基和俄瑪身後是蔚為壯觀的布達拉宮。當羅爾基咬著手電筒,雙手為熟睡的繼子清理傷口纏上繃帶時,我腦海里突然出現「父親」兩個字,羅爾基從未照顧過孩子,所以他的動作顯得那麼笨拙,甚至連討好孩子都是十分笨拙。

  到了後期,羅爾基帶著繼子諾爾吾和撿來的一隻小毛驢朝聖時,他的愛從個人,上升到了眾生。他甚至會為草地里死去的老毛驢煨桑超度。而叛逆的諾爾吾也發生了變化,他開始有責任感,羅爾基去喝茶的時候,他放一塊石頭在羅爾基磕長頭的地點。當孩子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羅爾基身後時,羅爾基呵斥道:「你能不能走到我前面,像個男人一樣!」

  離拉薩還有三公里的時候,諾爾吾爬上山坡,看向媽媽俄瑪日思夜想的拉薩,布達拉宮震撼了這個嘉絨藏區孩子的心,更重要的是,他完成了爸爸媽媽的遺願。

  羅爾基說:「進拉薩就是要乾乾淨淨漂漂亮亮!」衣衫襤褸的父子二人蜷縮在拉薩城外的寒風中又睡了一夜,清晨,開始把自己頭髮洗的乾乾淨淨,羅爾基為繼子剪頭髮說道:「看到拉薩沒?等到了拉薩我們把你爸爸媽媽的供奉在丹朱寺里。」

  電影在一聲聲剪髮聲中落幕,驚鴻一瞥的拉薩布達拉宮。如果父子二人真的進了拉薩又能怎樣呢?完成了俄瑪的遺願,日子仍舊要平淡如水的度過。日後,羅爾基會和繼子相依為命,他會再娶一個妻子嗎?故事的最後,我們就不得而知了。

  高山草甸,藏族碉樓,經幡,哈達,六字真言甚至是喇嘛們絳紅色的僧衣,這些我熟悉的人文風景躍然於熒幕時,還是會再次被驚艷到,造物主是真的偏愛藏地。

  《阿拉姜色》展現了一個家庭之間的溫馨,並沒有把磕長頭朝聖當做一件很神聖的事情來描寫,反而是輕描淡寫。俄瑪下定決心磕長頭去拉薩就是在一瞬間做出的決定。

  看完電影后,我一直在想這幾年遇到的朝聖的藏人。

  第一個人是在西寧塔爾寺遇到的老奶奶,從玉樹一直磕長頭磕到了塔爾寺;第二個人是在青海湖邊對著聖湖磕長頭的人;第三個是在八廓街轉經道上磕長頭的少年;大昭寺門外起起伏伏的身影;幾年前色達的山路還沒修好時,坑坑窪窪的山路揚起塵土,那群朝聖的人蓬頭垢面高舉雙手從塵埃里走出來。他們身上有灰,心中有光。

  來吧,一起幹了這碗美酒,整理行囊,朝自己的拉薩出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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