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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甫:乾元中寓居同谷縣作歌七首·男兒生兏成名身已老

乾元中寓居同谷縣作歌七首·男兒生兏成名身已老

作者:杜甫

原文

男兒生兏成名身已老,
三年飢走荒山道。
長安卿相多少年,
富貴應須致身早。
山中儒生舊相識,
但話宿昔傷懷抱。
嗚呼七歌兮悄終曲,
仰視皇天白日速。

賞析

乾元二年(759),杜甫四十八歲。七月,他自華州棄官流寓秦州(今甘肅天水),十月,轉赴同谷(今甘肅成縣),在那裡住了約一個月,這是他生活最為困窘的時期。一家人因飢餓病倒床上,只能挖掘土芋來充腸。在饑寒交迫的日子裡,詩人以七古體裁,寫了《同谷七歌》,描繪流離顛沛的生涯,抒發老病窮愁的感喟,大有「長歌當哭」的意味。此為第七首,是組詩中最精彩的篇章。

此詩開頭使用了九字句:「男兒生不成名身已老」。濃縮《離騷》「老冉冉其將至兮,恐修名之不立」意,抒發了身世感慨。杜甫素有匡世報國之抱負,卻始終未得施展。如今年將半百,名未成,身已老,而且轉徙流離,幾乎「餓死填溝壑」,怎不叫他悲憤填膺!六年後杜甫在嚴武幕府,曾再次發出這種嘆窮嗟老的感慨:「男兒生無所成頭皓白,牙齒欲落真可惜。」(《莫相疑行》)其意是相仿的。

次句「三年飢走荒山道」,把「三年」二字綴於句端,進一步突現了詩人近幾年的苦難歷程。「三年」,指至德二載(757)至乾元二年。杜甫因上疏營救房琯觸怒肅宗而遭貶斥,為飢餓驅迫,在「荒山道」上嘗夠了艱辛困苦。

三、四句,詩人追敘了困居長安時的感受,全詩陡然出現高潮。十二年前,杜甫西入長安,然而進取無門,度過了慘澹的十年。他接觸過各種類型的達官貴人,發現長安城中憑藉父兄餘蔭,隨手取得卿相的,以少年為多:「長安卿相多少年。」這不能不使詩人發出憤激之詞:「富貴應須致身早。」「致身早」,似是勸人的口吻,卻深蘊著對出現「少年」「卿相」這種腐敗政治的憤慨。這和他早年所寫的「紈袴不餓死,儒冠多誤身」(《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》),顯然同屬憤激之言。

五、六句又回到現實,映現出詩人和「山中儒生」對話的鏡頭:「山中儒生舊相識,但話宿昔傷懷抱。」詩人身處異常窘困的境地,當然感嘆自己不幸的遭遇,因而和友人談起的都是些令人很不愉快的往事。()憂國憂民的「懷抱」無法實現,自然引起無限傷感。

第七句「嗚呼七歌兮悄終曲」,詩人默默地收起筆,停止了他那悲憤激越的吟唱,然而思緒的巨潮如何一下子收住?「仰視皇天白日速」,擱筆望天,只見白日在飛速地奔跑。這時,一種遲暮之感,一種淒涼沉鬱、哀壯激烈之情,在詩人心底湧起,不能自已。

《同谷七歌》在形式上學習張衡《四愁詩》、蔡琰《胡笳十八拍》,採用了定格聯章的寫法,在內容上較多地汲取了鮑照《擬行路難》的藝術經驗,然而又「神明變化,不襲形貌」(沈德潛《唐詩別裁》),自創一體,深為後人所讚許。此詩作為組詩的末篇,集中地抒發了詩人身世飄零之感。藝術上,長短句錯綜使用,悲傷憤激的情感,猶如潮水般衝擊著讀者的心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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