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興趣這件事,真和年齡沒什麼關係

地球人最討厭的,就是喜歡把什麼事都推到時間頭上。

小時候長得醜,大人們會摸摸頭安慰你女大才會十八變。長大失戀了,歌里唱道漫長時光總有一天你會傷心痊癒。工作繁瑣、身材臃腫、股市暴跌,甚至在面臨霧霾和死亡這些原本就和感性不掛鈎的境遇,大家也總會習慣性說,沒關係,時間會讓一切都變好。

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道理從何得出,但至少,在興趣這件事上,真的和年齡沒什麼太大關係。在中國自古以來約定俗成的傳統觀念里,興趣都是屬於青春期的專利,所以那些層出不窮的興趣班、少年宮,商業中心裡貼著的特長招生宣傳單,都會如同每個月底超市大促銷的汽水般,遭到烏泱哄搶。反觀大媽們的廣場舞,卻常常遭受著路人不公平的白眼和蔑視,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不安分。

同樣是彈琴,小孩是多才多藝,大人卻是不務正業。

同樣是打球,小孩是鍛鍊身體,大人卻是浪費時間。

同樣是下棋,小孩是啟發思維,大人卻是玩物喪志。

於是,在生活壓力越來越大的空間下,那些依舊能堅持著自己獨特愛好的「靈魂行者」顯得格外珍貴。不因人言可畏而退縮,不因歲月流逝而蒼白,始終如一,樂此不疲遊走在快樂邊緣的她們,真可愛。

璞師傅,是我以前公司老闆的司機。

興趣這件事,真和年齡沒什麼關係

但看他的做派和氣質,一般人絕對猜不出他真正的職業是什麼。老北京人,五十多歲,剛剛升入「準爺爺」行列,走起路來永遠氣宇軒昂,說起話來也是妙趣橫生笑意琳琅,不知道的人,準以為他電視劇里那種上司公司退休後的XX董事長。因為,平日裡從他的談吐和舉止中,一點都觸碰到不到任何中年大叔的油膩感。

他住在東城區一個胡同里,很小的平米,常年採光不好的屋子裡卻從不缺乏綠植,原木色的柜子上開有小小縫隙,璞師傅故意搞怪似的在那裡插了兩個毛線球,沒事用來逗貓玩兒。

一隻叫虎妞,一隻叫大白,都是前兩年撿來的流浪貓。

我去他家吃飯的時候,經常會抱著膽子大一些的虎妞在後院葡萄藤下曬太陽,春日裡,陽光溫軟,置身那片綠幽幽的陰涼里,只覺得神清氣爽。璞師傅端來他做的老北京炸醬麵,那叫一個濃香,豌豆、五花肉、姜米、甜麵醬和秘制的辣醬在經過一番悉心加工後,拌入麵條,味道與味道相交融,卻又能在絲絲縷縷中泯出不同食材的新鮮勁兒。我朝璞師傅豎起大拇指,他跟頑童似的朝我拋來一個「贊+」的得意眼神,然後接著低頭腳踩起那古老的縫紉機。

喔,忘了說,璞師傅除了做的一手好家常菜,他還有很多個鮮為人知的身份。

興趣這件事,真和年齡沒什麼關係

比如:裁縫。

年輕時,璞師傅在東城區還算頗有名氣,大家雖不知他的全名兒,但提起東四四條里的裁縫,街坊鄰居都能給那些前來做衣服的人指個明道兒。他最擅長的是做褲子,手勢利落,花樣靈活,腕子旋轉、側壓,用指頭掰扯起布料上輕描出的間距,幾把剪子幾針來回就有了褲子的雛形。璞師傅說,做人和做褲子一樣,最難的就是嚴絲合縫貼身不皺巴,即便是毫米之差,在行走中也會繃架憋屈,令自己難受,令旁人看了不舒服。

早些年的璞師傅,就是這麼嚴肅活潑過來的。

在做裁縫之前,他是北京某藝術團的歌手兼演員,哼過那麼一些不成曲的歌,演過那麼一些不太紅的戲。20歲出頭的年紀,在其他同齡人為了賺錢而日復一日忙在流水線上的時候,璞師傅正在全國巡演,準確說來,是正在跟著團全國到處撒歡兒的跑演出、拍電視,早年很多抗日片裡面都有他的身影。操著一口京片兒的店小二,大街上披痲戴孝端著灰色相框的傻兒子,八路旁邊的臥底,躲在暗處偷報情況的特務,那些隱藏在人山人海里的甲乙丙丁不知有多少都是他同一個人。

最令璞師傅難忘的那場,他一個人扮演了6個角色,各各不同,個個精妙。

雖然都是鏡頭前一閃而過的人物,但他還是用盡心思詮釋出不同的感覺來。

興趣這件事,真和年齡沒什麼關係

「那為什麼沒有堅持演下來呢」我疑惑道。

璞師傅呵呵一笑,說的輕描淡寫,「因為受傷了,身體條件不允許,就轉行做裁縫咯」

那年,正在廣州演出期間,璞師傅給某演員做替身,拍幾場夜裡的打戲。那個年代還很少有依靠特效和後期剪輯來製作的成片,大部分打戲,都是真刀真槍的上拳腳。年輕的璞師傅長著副精壯的身架子,擱在人群中很是顯眼,再派上他那標誌性五月晴天的舒朗笑容,很容易就被導演挑中。雖然明知最後呈現在熒幕上的面孔不是他,但那場打戲,璞師傅算是拼盡了自己對於演戲所有的熱愛,一個人對一幫人,混亂之中不小心跌倒,誤傷了腿腳。

等送往醫院時,已經嚴重骨折。

之後,璞師傅就一路北上,打道回京,打著小憩的旗號在家裡足足養了年半。等緩過神兒來的時候,團里已經新人濟濟,再沒有他施展的餘地了。索性他便在自己家裡,開了個裁縫鋪,專心做褲子,業餘堅持著唱歌、對戲、做吃食的三大興趣。

興趣這件事,真和年齡沒什麼關係

當我坐在四合院兒里,看著他參演過的片子笑得顛三倒四的時候,距離他拍戲,已然過去近30年。這30年裡,璞師傅從未放棄自己的愛好,仍然可以一直保持同等力度的熱情。即便如今已然接近花甲之齡,他還能夠堅持每個周末在荷花市場搬著音響唱歌哼戲,一面同老友們放聲高歌,一面聽年輕人們講述些新潮事兒。閒暇里,會給街坊鄰居改褲子,會在逢年過節給同事們做地道的老北京小吃,也還會給像我這樣的年輕人表演,他們當年演出時如何在鏡頭面前保持不笑場的獨家訣竅。

去年我過生日時,還收到了他手工做的洋娃娃。

比那些禮品屋櫥窗里的還要漂亮100倍。以桌球為腦袋,用塑膠瓶做身子,拿有淺有深的紫色紗幔將塑膠瓶包裹起來,粘粘,縫合,在外衣之上綴連起零星的水晶鑽,絲襪包裹起的面容上還有稜有角畫出了一個圓臉姑娘的彎眉杏眼,看起來,可愛至極。

我將洋娃娃的照片曬到朋友圈裡,朋友們紛紛跳出來問,哪裡買的,竟如此精巧?

聽著這些,我的內心充滿了驕傲。身邊有這樣一個充滿活力的有趣大叔,叫人覺得,歲月好像也可以不是殺豬刀。

沒趣味的人一直沒趣味,有熱情的人從未減退半分。

西洋有句俗語講,讓生命來到你這裡。可這前提是,你得擁有盛納不同情緒的容器,方能載生命之重。任何事物的發展過程都不可能單單依靠外力揮發,比起依託時間,我們更應該學會,提醒自己去行使快樂的權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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