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抓緊扶手,命運要開始加速度了

曾經有少女問我二十歲以後的感覺是什麼樣的。我說,二十五歲前,你感覺時間在手刀跑;二十五歲之後,你感覺時間像離弦箭。我那時候頗為老氣橫秋地對少女說,你要珍惜時間啊,很快很快就會過去了,咻地一下,你都來不及反應。

二十歲之前認為,人生不過就是按部就班地生活。工作啊,結婚啊,生孩子啊。現實總會告訴你,你有多傻。生活就像遊樂場,隨時在巔峰又隨時到谷底,彼此之間不過一個轉彎的距離。抱歉啊少女,生活是辯證的。我真希望我能夠告訴你,你的生活將一馬平川事事如意。可我們都知道,這是不可能的,對么?

你可能會從職場菜鳥慢慢長成職場大拿,也可能從此渾渾噩噩就此一生;你可能談許多次戀愛離開許多不適合的人,也可能一擊即中相伴終身;你可能經歷失去親人的痛苦,也可能感受新生命的愉快;你甚至可能結婚又離了婚。

你將慢慢地發現,你像被推下懸崖的幼鳥,真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。首先你將面臨選擇,一切真的像《猜火車》中說的一樣“選擇生活,選擇工作,選擇事業,選擇家庭,選他媽的大電視機,選洗衣機,汽車,CD播放機,電動開罐器,選擇健康,低膽固醇,牙醫保險,選擇低利息貸款,選擇房子,選擇朋友,選擇休閒服和搭配的行李箱,選擇分期付款,三件式的西裝,選擇你的未來,選擇生活”。也許會有人提出建議,但除了你,不會再有人對你的生活負有責任。你做選擇,你負責任。

有時候和朋友聊起前幾年,大家總是感慨,以前哪能想到一年之中能發生那么多的事情呢?即使是現在重想,也覺得不可思議。就好像昨天還在為工作中沒有位置,前途堪憂而發愁。第二天就得到換崗通知,在新位置十八般武藝都不夠用。

工作上開始有成就,你周圍的人都漸漸開始比以前重視你的意見,你越來越像大人了。你在工作上已經獨擋一面,越來越被上司器重,開始接手更為重要更為核心的工作內容。這時候除了工作電腦當機之外,沒有什麼能更讓你煩惱的了。失戀?大概還是會哭的,但是哭十幾分鐘也就算了,明天還要上工,會還是要開,報表還要做,數據還要交,哭得太腫怎么見人吶。

在你認為世界就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時,“身體健康”第一次出成為最讓人頭疼的困擾。身體發出的信號已經不你無法忽視,再也不是靠自身免疫力就能扛過去的時候了。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到醫院去,面對醫生,面對種種的檢查,面對或好或壞的結果。面對壞的結果時,還是會有崩潰感,但崩潰感轉瞬即逝,內心裡有一股沉穩的力量告訴你“崩潰是沒有意義的,只有解決能解決的問題在此時才具備意義”。

你越來越有力量了,你能夠控制自己和自己的生活,你已經開始為自己的一切付賬了。在面對壞結果時,你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會有怎樣的損失,又將用多少時間來復原。不知道你發現沒有,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徹底地摧毀你了,任何傷害只能傷及你的一部分,無論是失戀、失業、失親還是失身。你清楚無論經歷了什麼,生活還是要繼續的。你是個大人了。

有一段時間,我特別喜歡勸人,說不好聽點兒就叫說教。惡毒小姐深受其害,直至有一天她幽幽地說“你這么喜歡說教啊”。我才驚覺不對。你瞧,我已經不是這個年紀了,而我所經歷的,你也未必經歷。你經歷的,我未必經歷過。我的那些經驗對你而言,又有什麼用呢?可是我還是會忍不住地說,好好享受吧,少女,享受你最為繁盛的時刻。

也許三十歲的時候,青春與金錢並得,春風得意。也許四十歲的時候,人如陳酒,溫厚醇香。任何年紀都只能經歷一次,可此時,真的是人生最為繁盛的初夏。你將可能擁有最多的愛人。每個人都愛你,只是他們也傷害你。你可以敲開通往任何一個世界的大門。所有人都歡迎你,只是他們也會背棄你。你可能成為任何一種人。既有可能是你所希望的人,也有可能是你不希望的人。

有無數人都在說,生活就是讓你慢慢變成你所不齒的那種人。大約你生活中也有許多人對你說,我年青的時候也和你一樣,但是生活會把一切稜角都磨平的,你最後會發現大家其實都差不多。其實並不會,做一個有趣的人當然是很難的,可並非做不到。問題在於你不能因為自己想要走的路比較困難比較苦,轉而選擇了更為舒適的生活時,還將一切歸咎於生活。

人總是能為自己找到不對生活負責藉口的。你去問任何一個無趣的人,他們對自己的生活總有各種解釋:家庭環境不允許、太辛苦、沒有機遇、遇人不淑等等等等。這樣一說,自己一團糟的生活就不是自己的責任了,是家庭、環境、社會的錯了。

因為對自己負責,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啊。你會常常發現自己的不足和生活的不足,你要去改變這一切時,就要去努力去爭取去奮鬥。往更好的生活走的那條路,真的要比不思進取、得過且過困難也辛苦太多。同樣是夜晚,你可以吃著薯片追劇度過,也可以啃著參考教材度過。同樣是工作,別人覺得做到八十分就夠了,你卻想做到一百二十分。同樣是戀愛,有人覺得條件相當能過下去就可以了,你非要共同語言內心相通。因為你想要得到的都是好東西,就是會比較辛苦啊。

絕大部分的付出,都是有回報的,卻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回報。

有時你感到痛苦。不再是某次考試失利,不再是青春痘的煩惱,不再是臆想出的殘酷青春。而是真真正正,實實在在平凡生活的痛苦。你將經歷無數流著淚的夜,你將痛苦到快要無法呼吸,你一次又一次地覺得“這次可能真的撐不過去了”。親愛的少女啊,你一定會撐過去的。無論你經歷怎樣黑暗的此時此刻,你都一定會撐過去的。如同每一個你認為漫長到不會結束的夜一樣,你的痛苦終將過去。這是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。

你不止擁有鮮艷的臉龐,你還有永遠都能歸零重來的勇氣。因為你還年輕,因為你無畏無懼,因為你是初夏。你蓬勃的生命力將會拯救你,那些垂老的人不再擁有的機會,一直都在你的手掌之中。你要相信。

二十多歲,你終於坐上生活這架巨大的過山車,不要緊張,抓緊扶手,命運要開始加速度了。好好享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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