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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們是「被坑的一代」,但我活在最好的時代

「黨的政策確實好」,這樣的話,前兩年我也聽過,說話的,也是有著漫長的「被洗腦史」的老人。與對洗腦有極強的免疫力、但牢騷和抱怨也比較多的年輕人相比,這些「被徹底洗腦」的老人,對生活現狀有著更強的認同感,在客觀方面,他們的生活處境並不好,但在主觀方面,他們的「痛感」卻很輕,這不得不歸功於我黨多年以來的「洗腦」。

我知道,因為這篇,我要被很多人扣上「五毛」的帽子了。對此,我堅決不承認;因為,我其實是個「零毛」。

話說,前一段時間,「全面放開二孩」政策剛一公布,就有人為80後捏把汗:

作為中國歷史上唯一的一代獨生子女,他們將要面對上有4老、下有2孩的局面。

這樣的「新痛」,同時也勾起了曾經的「舊怨」,那些老掉牙的段子又開始沉渣泛起,什麼80後剛上大學,大學就開始收費了;什麼80後剛參加工作,單位分房就結束了;什麼80後還沒能工作的時候,工作是分配的,而到了可以工作的時候,撞得頭破血流才勉強找份餓不死人的工作做… …

言語之下,80後似乎是改革過程中「被坑的一代」,這代人的命運除了苦還是苦。還有人補刀了一句:「我只想說,咱能不能換一代人坑?」

對段子手來說,寫這樣的話,也許是調侃、是賣弄才情,但對好多80後人而言,這卻是心聲。然而,作為一個從西部的農村出來、輸在起跑線上的「苦孩子」,我從未覺得自己屬於「被坑的一代」。甚至,在讀現當代的小說及政治經濟改革史的時候,我常常覺得,自己「生活在最好的時代」。

作為一個能力不行卻又頻繁跳槽的人,我最感激的就是,我「錯過了」那個「畢業包分配」的年代。我不用擔心被分配去乾一份自己不喜歡或「不明覺厲」的工作,然後,再守著那個無聊的「鐵飯碗」從一而終——極可能是庸碌的一生。在這個可以自由選擇的時代,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個性生活,我選擇適合自己的工作,而不是強迫自己去適應一份無趣的工作。正因為如此,畢業八年半了,我身上的鋒芒也沒有被磨掉。

前兩天跟一個即將於明年6月份研究生畢業的朋友聊天, 最近,她冒著拿不到碩士學位證的風險,論文還沒寫完,就跑杭州學自己熱愛的越劇了。她是師範類專業,去某些好一點的國小教書,可以拿到1萬元的月薪,但她都放棄了。「當教師,太不自由了,我就沒有時間玩越劇了。」 想想看,在那個「工作包分配」的年代,能做到這一點嗎?可能是,她對越劇再有興趣,也只能度過壓抑的一生了。

很多人會羨慕以前「單位分配房子」的年代,但我要說的是,大一時讀一本小說,看見90年代的人,苦苦地「熬工齡」,僅僅為了等到單位給他分房子的機會,並因此而不敢放棄那份自己並不喜歡的工作。當時,我感到無比恐懼:媽呀,我以後是不是也得為了房子而把自己的一生都許配給一個單位啊?這個念頭嚇得我出了一聲冷汗。 稍後,合上書,我方才清醒過來:現在,已經住房商品化了。或許我永遠也買不起房子,但我至少不必再為了一套破房子而「終身為奴了」。如釋重負的感覺。

在我之前的幾代農村人,常常為了一個城市戶口,乾一份自己並不喜歡的工作;為了一個城市戶口,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;為了一個城市戶口,娶一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。而到了我們80後一代,無論多慘,我們至少不必讓自己的愛情和婚姻被戶口給綁架了。甚至,現在,隨著城鄉一體化的發展,在一些地方,農村戶口比城市戶口還值錢了。

三四十年前,年輕人談個戀愛,都可能被定性為「耍流氓」、「反革命」,而我們,趕上了一個可以婚前同居、可以自由地離婚的時代。在做某些自己的事情的時候,我們再也用不著像我們的父輩們那樣擔心世(sha)人(bi)們的說三道四。

可能是因為自己是學歷史的緣故吧,我對一切具有「劃時代意義」的變化,都感到新奇。我曾為自己晚出生了十幾二十年,未能見證「激盪三十年」的轟轟烈烈而感到遺憾,但我們卻有幸經歷或見證了網際網路顛覆人類生活方式的整個過程;直到國小和國中階段,我還常常把銀行和郵局當做「政府機關」,但此後,我們有幸趕上了市場化改革,趕上了「國退民進」,然後,見證了這些「國家機關」的服務質量的持續提升。

市場化的一個副產品是:很不幸,我們進入了一個「富人得勢」的時代。很多人因此而痛恨這個時代。但是,我們可以想像,在市場化之前的計畫經濟時代,是一個「只有得勢的人才能致富的時代」。無論如何,一個富人得勢的時代,也要比一個只有得勢的人才能致富的時代強得多。(哈耶克語)把賺錢做為理想,要比把當官當理想高尚得多;向錢看,要比向權看更純淨。

所有這些變化,對我來說都格外刺激,格外有趣,讓我感到無比興奮。能成為歷史的見證人,成為這個時代的觀察者、思考者,我感到無比榮幸。

當然,在這個時代,最有幸的,也許是段子手遍地開花,並且,因為經歷的特殊性,我們也成為了最能「讀懂」那些段子的人。

上個月底,《人民日報》發了篇文章《80後真是被坑的一代嗎?》,這才表達了我的心聲。作者在文章中寫道:

在這樣一個崇尚多樣性的時代,抽象地評論一代人的命運,是一件很危險的事。那些動輒囊括一代人的抽象怨念,並不足以概括80後的真實處境。畢竟,抽象的概括遮蔽了年輕人的豐富性與可能性,也掩蓋了那些具體而微但卻激盪人心的奮鬥故事。一代人或許具有共同的巨觀特質,但是一個人的命運並不取決於此,而是掌握在自己手裡。如果能做出獨領風騷的產品,如果能創造令人艷羨的業績,就能獲得同樣的成功,誰會關注你是70後還是80後?

年輕人面臨的問題確實不少,但是與問題相伴而生的,恰恰是解決問題的努力與希望。如果只看問題、不看破題,只看反面、不看正面,那就是選擇性忽視,只會激發徒然無用的傷感。

雖然這段文字出自「喉舌」之手,但我還是發自內心地贊同。每一代人的青春,都不容易,但我們這一代人的特殊性在於,我們在自己正值青春期的時候,掌握了網路輿論的話語權。不過,我們卻沒有珍惜這個話語權,而是拿它來抱怨、發牢騷了。結果,就是,顯得自己成了「最苦逼的一代」。

劉瑜老師在《送你一顆子彈》中有句話:決定一個人的生活的色彩的,不是他眼前的景色,而是他的眼睛。對此,我相當同意。這就是,為什麼,同樣的時代背景,有些人感受到的是苦逼,而有些人感受到的是波瀾壯闊、激盪人心了。

當然,生活中並不是只有這種「于丹式」的雞湯。下面,再說個具體的例子:

今年6月,去四川巴中市的一個貧困山村採訪,一位72歲的老人在向我講述扶貧工作開展以來他的感觸時說:「現在的生活質量,比以前好出十幾倍、一百倍。」然後:又反反覆覆地說「黨的政策就是好啊」,「感謝黨」。

換做以往,如果是在電視上或報紙上看到這句話,我一定會覺得可笑,甚至是發出一點冷笑。「真是被洗腦了」。然而,當我親耳聽見眼前的這個人幾次三番地重複這句話時,我竟十分感動——他之所以反覆說「黨的政策好」,主要有兩個原因:表達能力欠缺,除此之外,不知道還能說啥;他確實對當下的生活比較滿意,對當地的政權有發自內心的擁護。

如果是一個國家的首富或其他既得利益者在公開場合說「黨的政策好」,我們會很容易理解;但一個剛脫貧不久的「前貧困戶」竟然也感謝黨,這難免讓人意外。從聊天的其他內容和他說話的語氣看,這位老人現在的幸福感確實是挺高的,這一方面是因為他的欲望比較少,很容易滿足;另一方面,也是因為黨對他的「洗腦」確實是成功的。

其實,「黨的政策確實好」,這樣的話,前兩年我也聽過,說話的,也是有著漫長的「被洗腦史」的老人。與對洗腦有極強的免疫力、但牢騷和抱怨也比較多的年輕人相比,這些「被徹底洗腦」的老人,對生活現狀有著更強的認同感,在客觀方面,他們的生活處境並不好,但在主觀方面,他們的「痛感」卻很輕,這不得不歸功於我黨多年以來的「洗腦」。

洗腦,並非全都一無是處。在某種意義上,其實是「被洗腦得越徹底,便越幸福」。

每個人的腦海中、思維中都一些會降低幸福感的因素,我們把這些「負能量」的東西從大腦和思維中清除出去,便是洗腦了。這種洗腦,就像是洗衣服、洗碗一樣必要。

我們常說,幸福與不幸,並不取決於實際生存境遇,而是取決於「心態」、取決於思維方式。在幸福感比較差的時候,「調整心態」,實際上就是一種洗腦。對身處逆境的人來說,自我洗腦,就是在吸食精神鴉片。

一說到洗腦,我就不由得想起如過街老鼠般被人人喊打的「心靈雞湯」了。但我想說的是:很多人,之所以不幸福,恰恰是因為他們對心靈雞湯缺乏信仰、缺乏基本的敬畏之心。

處於某種同樣的困境中,容易被心靈雞湯「洗腦」的人,通常都能告別痛苦和煩惱,而那些始終無法擺脫思維局限性的「理智者」,則無一例外地充滿了焦慮和憂愁,他們總是滿腹的牢騷和委屈。這,正是身為一個「雞湯厭惡者」最大的倒霉和悲哀之處。

雞湯厭惡者們總是居高臨下地嘲笑那些喜歡心靈雞湯的人逃避現實;可是,如果一個人「面對現實」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更多的煩惱和痛苦的話,那他真是蠢得可以啊。

有的人,之所以將那些談調整心態的文章都定性為心靈雞湯,其實是因為他自己的心態很差,並且還不具備調整心態的能力——自己沒能力做到,便認為別人從實踐中感悟出來的真知灼見都是「空洞的大道理」。

作者簡介:蘇清濤,1984年出生,金牛座,2007年畢業於復旦大學歷史系,一個不務正業的記者,不會寫詩的詩人,不懂藝術的藝術家,「儘管我毫無藝術細胞,但我自己就是個藝術品」。微信號/charitableman,公眾號/扯淡不二·chedanbuer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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